孔子说「朝闻道,夕死可矣」。
佛经所说:朝闻道,朝入涅盘的例子。
有一天早上,佛陀正走在往王舍城的路上,打算进城乞食,而阿支罗迦叶正好要办点事,从王舍城里走出来。
阿支罗迦叶远远地看到佛陀迎面走来,赶紧拦住佛陀,请求佛陀说:
「瞿昙!我们的苦,是自作的吗?」
「迦叶!不是这样的,你这样问,我无从谈起。 」
「那苦是他作的吗?」
「迦叶!这样问这也无从谈起。 」
「是自他共作的吗?」
「迦叶!这样问还是无从谈起。 」
「那是非自、非他的无因作吗?」
「迦叶!更不是这样的。 」
「瞿昙!我问苦是自作、他作、自他作、或无因作,你都不作『是』或『不是』的正面回答,而说无从谈起,那到底还有苦吗?」
「迦叶!苦确实是有的。 」
「瞿昙!那你是不知苦、不见苦,所以无法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喽?」
「迦叶!我不是不知苦、不见苦,迦叶!我知苦、见苦。 」
「瞿昙!那请为我解说苦,让我也能知苦、见苦。 」
「迦叶!如果之前的作者,与之后的受苦者是同一的,那就可以回答你: 『苦是自作的』 。然而,这么一来,作者与受者恒常不变,这不符合无常的事实,是错误的『常见』 。
如果之前的作者,与之后的受苦者是相异的,那就可以回答你: 『苦是他作的』 。然而,这么一来,作者与受者可以没有关联,这也不符合实际情况,是错误的『断见』 。
如果前面说的自作、他作能成立,那就可以回答你: 『苦是自、他共作的』 。然而,自作、他作都是错误的,所以我不说苦是自、他共作的。
如果因为不是自、他共作,而说苦是无因而生的,我也不会这么说。
离开这种种极端的错误想法,从合于事实的角度来说,那是:此有故彼有,此起故彼起;详细来说,即是:
由于无明而有行,由于行而有识,由于识而有名色,由于名色而有六入处,由于六入处而有触,由于触而有受,由于受而有爱,由于爱而有取,由于取而有有,由于有而有生,由于生而有忧悲恼苦、纯大苦的聚集。
反之,此无故彼无,此灭故彼灭;当无明灭尽无余,行就灭了;行灭了,识就随着灭了;识灭了,名色就随着灭了;名色灭了,六入处就随着灭了;六入处灭了,触就随着灭了;触灭了,受就随着灭了;受灭了,爱就随着灭了,爱灭了,取就随着灭了;取灭了,有就随着灭了;有灭了,生就随着灭了,生灭了,所有的忧悲恼苦、纯大苦的聚集就随着灭了。 」
阿支罗迦叶听了这样的解说后,深受震撼,打破了过去错误的思惟,当下远尘离垢,得法眼清净,见法、得法;知法、入法,不再疑惑,不再畏惧,合掌对佛陀说:
「世尊!现在,我已经了解了。从现在起,我归依佛、法、僧伽,愿意终身为佛弟子,请为我见证。 」
说完之后,阿支罗迦叶就拜别佛陀,去做他的工作了。但离开佛陀不久,阿支罗迦叶遭到一头保护小牛的母牛攻击,受伤而死了。死的时候,面貌安详平和。
世尊则继续他的王舍城乞食。
其它比丘听说阿支罗迦叶遭到牛只攻击而死,就在用餐完毕后,来向佛陀报告,并好奇地请问佛陀,阿支罗迦叶得了什么成就,往生到哪里了。
佛陀告诉比丘们说,阿支罗迦叶知法、见法,死时无所执着,已经入涅盘解脱了。
按语:
一、本则故事取材自《杂阿含第三○二经》 、 《相应部第一二相应第一七经》 。
二、阿支罗迦叶的「朝闻法,朝入涅盘」 。《论语》 〈里仁篇〉中,孔子说「朝闻道,夕死可矣」 。孔子这么说,表示了听闻真理的可贵,以及对真理的向往,而阿支罗迦叶的闻法、证法、入灭,却是实际上的体验者。此外,从闻法到证入涅盘,时间可以这么短,阿支罗迦叶也印证了佛法修学的「非时得证」 。
三、 《杂阿含第三○○经》说: 「自作自觉(受) ,则堕常见;他作他觉(受) ,则堕断见」 ,与本则故事的教说内涵是相同的。以为生命中有常住不变的主体,在前后世中贯穿着,这是常见;不见生命无明与贪爱的流转因缘,以为死就什么都没有了,这是断见,两者都不是缘起的事实,都是错误的一边。这常见
与断见,正是人们最容易犯的错误。
四、自作、他作、自他作、或无因作,都与缘起的事实不合。例如:有说过去我所做的恶业,都要受报完毕才能解脱,这即是自作自受错误说法的一类。
有说父亲所做的恶业,会由儿子来受报,这则是他(父亲)作他(儿子)受错误说法的一类。
五、佛陀对阿支罗迦叶问题的回答, 表示问题本身的背景基础是错误的,问题不能成立,所以也「无从论起」 。 「并不然」的含意,是对所提问的问题不以为然,但也可以解读为是对问题内容的直接否定。
六、佛陀对阿支罗迦叶的教导,主要是「缘起法」 。 「此有故彼有,此无故彼无」 ,是缘起法的定义, 「缘无明行,……纯大苦聚集;无明灭则行灭,纯大苦聚灭」 ,是缘起法的内容,这是佛陀证入解脱的关键。
农夫播种的时候,并没有想着种子今天落地,明天发芽,后天长高。种子播种后,随着时间自然发芽长高。
母鸡孵蛋的时候,并没有想着小鸡今天受热,明天嘴啄,后天出壳。小鸡孵化后,随着时间自然嘴啄出壳。
修习戒、定、慧也是一样,不需要想今天修习明天解脱。只要坚持修习,随着时间推移,自然心得解脱。
佛教认为世俗和其他宗教的学说,都不能让修学的人解脱三界生死轮回的烦恼,都是有所缺憾、苦乐夹杂的。现前虽然看似有益处,其本质都是无常变异的,随著因缘变迁,就会转变成烦恼显现苦相,所以称呼这些学问为“有漏”之学。“无漏”意指没有三界生死结䌸的缺憾,现世就可以为人们带来益处、止息烦恼。
三无漏学包括了“持戒、禅定、智慧”三者,亦即“由戒生定,因定发慧,由慧起修”,分别对治人的“贪、瞋、痴”三毒。
防非止恶即为戒,戒能伏贪爱心;
息虑静缘即为定,定能伏嗔恚心;
破恶证真叫做慧,慧能伏愚痴;
所谓“摄心为戒、因戒生定、因定发慧”,最终可以令学人证得智慧解脱烦恼、究竟涅槃。三者彼此加强,相辅相成,缺一不可。只有精进修行正确的三无漏学,才可以达到最终的解脱之道。
三无漏学是对八正道的总结:八正道中的正语、正业、正命为戒学,正精进、正念、正定为定学,正见、正思维为慧学。
先太夫人的奶妈廖氏说:沧州的马落坡有个妇人以卖面粉为生,用赚来的面粉奉养婆婆。因家贫养不起驴,总是自己推磨磨面,每天夜里都要磨到四更天。
婆婆死后,妇人去上坟,回来的路上,遇到两位少女,少女迎着她笑说:“我们和你一起住了二十多年,我们很熟悉了吧?”
妇人十分惊讶,不知怎样回答。
二女说:“请嫂子不要惊讶,我们姊妹俩都是狐女。被嫂子的孝心感动,每天夜里帮嫂子推磨。没想到受到了上天称赞,因为这个功德,成了正果。如今嫂子已对婆母尽完孝道,我姊妹俩也要登入仙界了。我们恭敬地前来道别,并且感谢你的提携之恩。”说完,像一阵风,转眼间就不见了。
妇人回家后再去推磨,觉得重了许多,几乎推不动,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运转自如了。
-纪晓岚
当眼等六根,识得色等六境,而引起贪、瞋、痴时,觉知自己心中有了贪、瞋、痴;不起贪、瞋、痴时,觉知自己心中没有贪、瞋、痴,这样的觉知能够向人说明解脱的证知:生死已尽,清净的修行已经确立,该作的都已完成,不再有往生下一辈子的后有爱了。
仔细观察周围的众生包括自己,行为意识基本在于自我的存在与满足,或者与自我相关的存在或满足。有人称之为生存,生计或者谋生。就其生命的意义而言,都未脱离自我或者未脱离与自我相关联的利益。很少有人刻意的去观察这种存在状态,很少有人刻意探究这一存在状态的问题,很少有人思考摆脱这一状态的方法,更少有人为同处于此状态的其他个体提供解脱之帮助。丘吉尔所说的make a living 是大多数人的状态,而make a life 少之又少。对于众生而言,痛苦却来自于对自我以及谋生的执着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无常带来的生命感受会越来越强烈,对于生命意义的困惑可能成为沉重的精神压力。由此也验证了娑婆世界名字的来历-此界众生安于十恶,堪于忍受诸苦恼而不肯出离。相比较而言,佛陀的伟大在于,他能够很清晰的观察自己和周围众生的状态,思考无常之苦的原因,探索解脱之道,勇于脱离低层次的存在形式,并且帮助其他众生认识到这种差别,与所有众生共享自己所证悟的彻底并且完美的解脱方法。所以从成就上,的确没有天、人、鬼神或者任何众生超越佛陀的成就。
有一次,佛陀住在憍萨罗国首都舍卫城南郊的祇树给孤独园。
一天,尊者盘特责备弟弟朱利盘特说:「如果你连戒律都记不住,干脆还俗回家去好了!」
朱利盘特被责备得很伤心,站在给孤独园的祇园精舍门外哭泣。
佛陀知道了,就到精舍门外安慰他:「比丘!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哭呢?」
朱利盘特说: 「世尊!我哥哥把我赶出来了,他说我连戒律都记不住,要我还俗去,不要再住这里。」
佛陀安慰他说:「比丘!不要怕,我来帮你。」
于是,佛陀牵着朱利盘特的手,把他带回精舍内,亲自教导他。
佛陀教导他认「除垢」二字,结果,朱利盘特常常记得「除」字,就忘了「垢」字,记得「垢」字,又忘了「除」字。
朱利盘特就这样努力了好多天,才将「除垢」这两个字记住。记住以后,开始能思考「除」是什么意思?「垢」又是什么意思?然后知道:「垢」就是「灰土瓦石」之类的脏东西,「除」就是「清除干净」的 意思。
接着,他又想: 「世尊为何要教我这两个字呢?我应当好好想一想。」
于是,他想到自己也有尘垢,如果将「除垢」用在自己身上,那么,执着烦恼的「缚结」就是「垢」, 而「智慧」就是「除」,他想:我应当以智慧来扫除执着烦恼。
接着,尊者朱利盘特继续思惟:五盛阴是如何聚集,又是如何败散的,也就是思惟色、受、想、行、 识,及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之「集」与「灭」。
就在对于五盛阴的思惟中,尊者朱利盘特舍离了欲贪、无明与烦恼,证得了解脱,如实知「我的生死已到了尽头,清净的修行已经确立,该作的都已完成,自己知道不会再有下一生了」的解脱之智,尊者朱利盘特成为阿罗汉了。
成为阿罗汉后,尊者朱利盘特来见佛陀,向佛陀报告说: 「世尊!我现在已有了解『除垢』二字的智慧了。」
佛陀问: 比丘!你怎样解释这两个字?」
尊者朱利盘特回答说:「世尊!『除』好比智慧,『垢』好比烦恼的『结』。」
佛陀称赞道:「比丘!太好了!就像你说的,『除』好比智慧,『垢』好比烦恼的『结』。」
于是,尊者朱利盘特说了一段偈颂,表达他的感想: 「背诵世尊教的这两字,就已经足够了。智慧能除所有烦恼结,不必再用别的。」
佛陀听了,印证他说: 「比丘!确实如你所说,以智慧,而不必再用别的。」
故事取材自《增壹阿含第二○品第一二经》。 尊者朱利盘特,意译为小路边生,乃因其母原为王舍城长者之女,与男奴私奔而流浪他乡,后于路边产下二子,故都以路生(盘特) 为名。哥哥叫大路生(摩诃盘特)或直接称路生(盘特),弟弟叫小路生(朱利盘特)。哥哥生性聪颖,通达书算、技艺、唱诵、婆罗门典籍,而弟弟生性愚钝,记忆力极差,因此又被谑称为「愚路」。被大家公认生性愚钝的尊者朱利盘特,他的证得阿罗汉果,实在具有指标意义,展现了阿罗汉圣 者根性的多样性。印顺法师就说:「声闻的证得初果与四果,是极不一致的。大智慧的如舍利弗,最愚笨的如周梨盘陀伽。年龄极老的如须跋陀罗,一百二十岁;最年轻的,如七岁沙弥均头。阿难从佛极久,还没有证罗汉;而舍利弗、憍陈如,不过几天就成了罗汉。而且,证得须陀洹以后,有现身进修即得阿罗汉的,也有证得初果或二果、三果后,停顿不前的。但生死已有限量,究竟解脱是不成问题了。证果的情 形不一,大抵基于根性利钝,及信佛法而努力求其实现的精诚程度而定。」